10 February, 2013

來人怎麼說,我就怎麼信


貓眼的世界:來人怎麼說,我就怎麼信



台灣立報 2013/02/08
黃懷軒

每一個個人或是團體想要搞任何運動、關注任何議題甚至是要創立某種宗教我都無所謂,一個人要相信些什麼樣的價值或觀念,只要不侵犯他人,本來就是隨人高興隨人爽的東西。任何想法與意見本身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背後那個人是不是正直,是不是誠實。

大名鼎鼎的Chomsky拿著反中國黑手反壟斷的標語拍照,一聽到就好像天方夜譚一樣不可思議。我從來沒看過這照片,因為根本不想關注現在聲音大得不得了但實際上只是一種反對異已的什麼狗屁反壟斷學運,只是我光用屁眼想都覺得Chomsky不可能做這種蠢到爆炸的舉動。上網去搜尋了相關的報導,看到照片中只有反對媒體壟斷的標語有英文,Chomsky本人也跳出來表明他被誤導了,若他事先知道標語中有反對中國的字樣他絕不會同意舉牌拍照這件事,反不反中國與他無關,那是台灣人自己該想清楚的事。

台灣的什麼反壟斷運動只是一種反對中國的思考模式,不論是非,逢中必反,本質上仍舊是「愛台灣」的那套政治正確。如果這樣一種運動的中心思想是想要表達對新聞及言論自由的憂心,那究竟和反中親中有啥屁關係?你可以愛台灣我就不能愛中國?你可以有立場我就不能有立場?親中反中不都是一種意見嗎?何以你的才是對的?說穿了這場荒唐的反壟斷運動只是扛著新聞及言論自由好聽話大旗打壓異己的舉動,新聞及言論自由根本不是真正被在乎的議題,政治正確才是這場窩囊運動背後真正的教戰守則。

說實話,要反什麼支持什麼都是任何一個個人的自由,但是利用模糊及誤導的方法誘導別人支持你別有居心的目的本身就是不可取的。以我對Chomsky的了解,他壓根不可能參與這樣一種低能反智的反壟斷學運。Chomsky表示他受到誤導才舉了這標語後,立即被反壟斷支持者留言辱罵踩在地上,這不是打壓異己是什麼?世界級的大師被台灣蠢血沸騰的愚民們利用糟蹋至此,真是丟臉丟到世界級,也算是另類的台灣之光了。

中時文字新聞的最後說Chomsky表達「來人怎麼說,我就怎麼信。」,我找不到Chomsky說話的原文,但我相信這是他會說的話。如果台灣人連這樣一種基本的善意都可以拿來利用糟蹋,這鬼島上的鬼民們真是沒有救了。
(展示設計師)

03 February, 2013

心中的野地


貓眼的世界:心中的野地



台灣立報 2013/02/01
黃懷軒

非洲波扎那有句諺語說:「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一塊野地。」野地就是一片荒亂,雜草叢生,有樹有林,有蟲魚鳥獸,生機蓬勃的很,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規矩。一切的依據就是自然法則,沒有做作,沒有矯情,自然與本能就決定了一切。當然,世上也不會有兩塊一模一樣的野地。

台灣是個很奇怪的社會,或許是華人集權封建統治數千年來存在血液裡的積習難改,也或許是一種莫名的自我感覺良好,身在台灣這島上的人們總是覺得別人都該和自己一個樣。林子裡本該物種豐沛,什麼鳥都有,但台灣人卻像是棲息在同一棵樹上的同一種鳥一樣,排斥獨特性,習慣認為理所當然大家都該和他一樣。俗話說什麼人玩什麼鳥,台灣人卻覺得大家玩的都是同一隻鳥,不管是行為上或是心靈上都該遵守著同一套規矩。

我以為只有我厭倦這樣一種人世間的規矩,某次與陳真通信中他送我一段維根斯坦的話,信件找不到了,後來在他的文章「艾米爾的夢」中我又看見那段話:「第一次睜開眼,我看見一個美麗世界,就像野獸般在荒野中長大,隨地可尿,看到什麼就吃;樹上的,水底的,全屬生命的一部份。有一天,我走出荒野,慢慢懂了許多規矩,紅燈停,綠燈行,什麼時候該做些什麼我全明白;這些規矩似乎如此完美,我對之心懷敬意。

可當路途開展,紅綠燈逐漸少了,指標也跟著減少,除了道路,一無所有。於是我遠離了城市。慢慢地,連道路也消失,我走到漫無邊際的一片森林。林中生命跡象茂盛,上山下海,只要能走的便是路。我毫無困難地往前走,看見各種奇妙景象,生命有著無數形式。我繼續走著,一路上和飛禽走獸結拜兄弟,花草雲彩併肩而行,沒有紅綠燈,日月星辰指示了方向。

約莫千年,我從曠野中歸來,又看見了紅綠燈,我似乎又走回城市,馬路變寬了,規矩變得更完善。一切如此熟悉,但又如此陌生,我究竟是離家還是回到了家?怕一時半刻也說不清了。於是我停下腳步,不再行走,很快就恢復了有關規矩的所有記憶,但心有所屬,魂魄已然遠颺,遺落荒野之中。」

當年在信中第一次看到這段話我莫名的淚流滿面,覺得自己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受透過維根斯坦的敘述被說了出來。人們心中的野地在台灣似乎沒有存在的必要,台灣人希望人人都是一塊整理乾淨井然有序的草地。

靈魂的荒野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為做作的規矩。我生活在現代化的水泥叢林裡,心中卻想著野地,一切依據自然法則,沒有做作,沒有矯情的野地。我想保有那塊雜草叢生的野地,即便大家都笑我。
(展示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