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December, 2007

你怎麼能夠

轉貼文章,倪震翻譯Jim Willis的一篇文章。

在路上看到這麼多的流浪動物,總覺得台灣這鬼島上的人真是麻木不仁,對待動物都這樣了,更別奢望對人會有多尊重了。

看看吧~

轉載自:貓皇后
原文出處:How Could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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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ember 18,2007

你怎麼能夠

想不到轉po此文,如此困難,只是一次次的拷貝、貼上、拷貝、貼上....,
而我痛哭失聲的次數也等如此,一回一回,久久無法自己。

這篇文章對我而言,不是文字,是一幕幕真實畫面。
文中敘述的狀況,現實生活裡大同小異,也在各個角落不斷上演,
那殘酷的景象我早知道,我只是盡量不去深入的想..
對於這個世界,對於多數人對待貓狗的方式,其實我是灰心的。
透過這篇文,那畫面不斷不斷..反覆在我眼前出現,我的眼睛好痛、心好痛。。。

養貓咪、狗狗不是娛樂、消遣;經濟上、精神上,連你的休息時間都必須有相當的耗費。
請你務必能堅定自己的愛,不因任何外因而動搖,再來談養貓養狗,
否則,你短暫的愛、你所謂的愛,將帶給牠們...一生一世的煎熬。
你,於心何忍?你,怎麼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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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 How could you?!!
Copyright (c) 倪震 2005, all rights reserved

當我還是傻裡傻氣的小狗時,一舉一動都會令你樂不可支。你稱我為自己骨肉,喚我作心肝寶貝。雖然,我解剖過你幾個枕頭,咬爛過你不少鞋子,但我們還是成為了最親蜜的朋友。

每次我「壞」了,你都會指著我,大叫:「豈有此理!」,但轉眼又會按捺不住,眉開眼笑地把我反過來搓肚子。我記得多少個晚上,我在被窩裏,鼻子哄著你,聽 著你說秘密、說理想、說夢話。噢,那是多美滿的日子。我們一起散步,一起奔跑,一起遊車河,一起買雪糕 (每次你將雪糕吃光,把雪糕筒留給我,便開始說雪糕對狗有害)。你上班,我會晒著太陽,半睡半醒的等你回家,有時夢見你,有時想著你。

你愈來愈忙了,除了工作,也開始拍拖。我仍然每天等你,在你心碎 、失意時安慰你;無論你對或錯,我都只會默默支持你。你回家,我當然雀躍;嗅出你戀愛的喜悅,我更欣喜若狂。

她,現在是你的妻子了,並不太喜歡狗,但我仍然歡迎她。我對她唯命是從,嘗試用熱情感動她。你快樂,我便快樂。嬰兒一個個出世,我和 你同樣興奮。看到他們嬌嫩粉紅的肌膚,嗅著他們的氣味,令我覺得自己也是父母,我也想照顧他們呀。但她,和你,卻擔心小孩子的安全,最後,我不是被關在工 作間,就是給困在籠子裏。唉,我是這樣的愛他們;愛,卻把我囚禁起來。小孩子慢慢長大,我終於成為他們的好朋友。他們扯著我的毛,戰戰兢兢地走出第一步; 他們用小手指戳我的眼,好奇地拉開我的耳朵研究,又熱情地吻我鼻子。他們怎樣搞,我都無任歡迎,畢竟,你已經很少和我玩。我願意付出性命,來保護他們。我 會鑽進被窩,聽他們的小煩惱、小夢話,我又會和他們一起,等待著你每天回家開門的鑰匙聲。

從前,朋友問起你有沒有養狗,你會急不及待從銀包拿出我的照片,興奮地講我們的故事。這幾年,你只會「嗯」一聲,就轉話題;我也早從你的「心肝寶貝」, 變回你養的「一條狗」。我更留意到,你對養我的支出和費用,開始皺眉頭了。現在,你要調去上海工作,公司為你租的大廈不准養寵物。你為「家庭」,作出了理性的抉擇。只可惜,沒有人提醒你,曾幾何時,我就是你的「家庭」。很久沒遊車河了,我真有點興奮,直至,我進入了「愛護動物協會」,貓、狗、絕望、和恐懼的氣味湧進鼻子裏。你填好文件,說:「我知你們會替牠找個好歸宿的。」工作人員聳聳肩,一臉無奈。他們都知道,就算有出世紙,為中年犬隻尋找一個家有多渺茫。

你的兒子尖叫著:「爸,不要讓他們帶走我的狗!」你要撬開他手指,他才肯鬆開我的頸圈。我實在替他擔心,我擔心你剛替他上的一堂課,會令他一生對友誼、忠誠、愛、責任,和所有生命都需要尊重的價值產生懷疑。你留下了頸圈和皮帶,避開我的視線,拍拍我的頭說再見。趕著開會的你,看看錶,時間已無多;我不用開會,但情況,似乎一樣。你走後,兩位工作人員談起來,說你幾個月前就知自己要調職,為甚麼不自己嘗試替我找戶好人家?她們搖搖頭,說:「豈有此理!」。

工作人員忙得要命,但很看顧我們。當然,每天都有食物供應,但,我己經喪失食慾很久了。起初,每有人走近「囚室」,我都以為是你回心轉意,連跑帶跳地衝向 鐵欄杆,希望一切只是場惡夢。後來,我開始期盼會是想收養我的好心人,任何人,只要把我從這夢魘救出去就好。最後,我明白我不會是中心其他幼犬的對手,牠 們活潑可愛,沒有包袱,我開始 長期縮在「囚室」一角,靜靜等待。有天,下班前,我聽到腳步聲來找我,跟著她,我蹓過長長的走廊,入了一個房間。靜得像天國似的一個房間。她把我放上桌 子,揉著我耳朵,叫我不要怕。我的心砰砰跳著,估量著下一步會是甚麼,暗地裏,卻有點如釋重負。做囚犯的日子,似乎走到盡 頭了。我的天性不改,看見她邊拿起針筒邊流淚,又開始為她擔心。我明明白白到她的情緒,正如我明明白白你的一樣。我輕輕舔著她的手安慰她,就如從前安慰著 你。她專業地把針滑進靜脈,刺痛帶著一陣清涼的液體流遍我全身。我累了,躺下,想睡了,抬頭望著她慈愛的眼睛,我喃喃怨道:「豈有此理!」她不知是看得 懂,還是聽得懂,抱著我,抱歉地說對不起。又匆匆地解釋一切都是為了確保我不用受苦,不用受遺棄。我去的地方充滿著愛,充滿光明,會比這個世界更適合我。 我用盡最後一分氣力,重重地擺了擺尾,想告訴她,那句「豈有此理!」,不是對她說的,是對我最愛的主人說的。我會永遠想念你,也會永遠等你。我希望你一生 遇上的所有人,都和我對你一樣有情有義,都和我對你一樣忠誠。


註:有人在美國,用七千美元在報紙買了全版廣告, 來刊登 Jim Willis寫的這篇文章。Jim 的英文版歡迎轉載,我這篇翻譯也是一樣。有心人,先多謝了。

倪震

(本文由polarcat提供)

20 September, 2007

每個人都生活在現實與理想之間,精神和物質之間。兩者之間的距離越大,我們越不滿足現況。為了追求理想,往往付出極大的代價。

建築是理想和現實之間的一座橋樑。每一棟住宅,每一所教堂,每一座音樂廳或是辦公室,都在實現我們生活中的一種需要和理想。

我認為,不論是天堂或地獄,都是人自己造成的。

─────── 王大閎
徐明松,永遠的建築詩人

與敵人共存

原載巴勒網

翻譯:黃懷軒
Date: 2007.09.14

文章出處:
http://www.quaker.org.uk/Templates/Internal.asp?NodeID=94151
日期:2007.08.07

Hashem Al-Azzeh與他的太太Nisreen、女兒Raghad (9歲) 及兒子Younes (4歲) 一起住在西岸一間能夠望見Hebron(以下稱希伯倫)舊城美景的大石屋裡。他們的鄰居是Hashem的弟弟及表親。Cordoba學校就位在房子步行一 小段路外,它的學童有著普世志工陪伴上下學以保護他們不受激進以色列屯民攻擊。在希伯倫的普世志工團隊是Hashem家的常客,那兒彷彿已經是我們第二個家了。


居住在希伯倫的Al-Azzeh一家人,攝於2006年6月他們家門前。
照片來源:Paul Mukerji/普世同行志工

就許多方面而言,Al-Azzeh的家是個適合家庭居住的理想地方;但是在擲石遠處,他們的房子上方座落了一排以色列屯民居住的房子。石塊、垃圾甚至是一 罐罐的尿都曾由屯民們的房子被丟往Al-Azzeh家。Al-Azzeh家後面樹上的枝葉可以起些隱藏作用,讓他們站在屋外,躡手躡腳、禁聲無語、神經緊 張地盯著上方屯民們的房子時,可以有些遮蔽,但下一塊石頭或瓶罐卻仍然不知何時會砸向他們。Hashem告訴我,屯民們曾經真的闖入他家,威脅要「強姦他 的妻子,並且殺了他和他的孩子」。屯民們也毀損了他院子裡的橄欖樹,還毆打過一位前來幫忙他收成橄欖的朋友(有錄影為証,卻沒有任何人遭到起訴),並且在通往他弟弟家的門上噴上大衛之星(譯註:猶太人的標誌)。

這些行徑來自一個最為暴力且激進的以色列屯墾運動派系。Hashem的鄰居們認為所有的巴勒斯坦人都是「恐抪份子」,而所有的「國際人士」,例如 普世同行的志工,都是「納綷份子」。最接近Hashem家的鄰居是個名叫Baruch Marzel 的屯民,同時也是非法激進運動Kach 的前發言人[譯注];那是個連美國和以色列都認為的恐怖組織,並且被以色列最高法院宣告為一個鼓吹強勢驅除巴勒斯坦人的非法種族主義組織。

儘管如此,希伯倫的屯民們卻仍然資金雄厚,有著來自世界各地猶太團體的資助。他們每週都吸引好幾輛巴士的觀光客,由面帶微笑的屯民導覽介紹「他們 的」版本的歷史。你不會聽到他們說他們的屯墾區違反國際法,也不會聽到根據大部分的民調,約有65%的以色列人認為屯墾區應該被撤除。當然他們也不會帶你 去看那些具有攻擊性的牆上塗鴉,例如「毒死阿拉伯人」,或是一個美國猶太裔醫生Baruch Goldstein 墓碑上的墓誌銘。這位醫生在1994年走進Ibrahimi清真寺,殺死29名正在祈禱的巴勒斯坦人並且傷及超過百人。他的墓誌銘是這麼記載的:「這裡長 眠著一位聖人,Baruch Kappel Goldsteine醫師。求神賜福我們對這位正直且神聖之人的追思。願上帝為他復仇,他將他的靈魂奉獻給猶太人、猶太人的宗教和猶太人的土地。他的雙手 是如此清白,他的心是如此純淨。他在猶太曆5754年(西元1994年),如同6月(Adar,猶太曆的六月)14日普珥節上帝的殉道者般被殺害。

我們應該要記得,希伯倫是一個住著超過十三萬巴勒斯坦人的城鎮,當中只住有約四百名以色列屯民,但他們卻是掌權的那些人。以色列政府在城中派駐了超 過兩千名士兵來保護這些屯民的安全,而這造成的是巴勒斯坦居民權益的受損:根據國際人道法的規定,佔領方必須保護佔領區所有的居民,這些屯民保護軍的存在 顯然違反了國際人權法。

去年Hashem十歲大的姪子Yusef被一名女屯民硬塞石頭到他嘴裡,造成他的牙齒嚴重受傷。不論是這起事件或任何Hashem和他的鄰居們所遭 遇過的侵犯事件,都不曾有任何的屯民被起訴。儘管屯民們的攻擊行為有錄影為證,在希伯倫他們卻仍可逍遙法外。我們經常可以見到以色列士兵及屯民談天說笑, 屯民們也經常讓士兵們搭便車;甚至有一群屯民就住在Shuhada這條屬於色列軍隊基地、巴人無法通行的街上。

以色列士兵和屯民對待巴勒斯坦人如此屈辱性與不公的待遇,使得幾年前有一群曾在希伯倫服役的士兵們決定將真相公諸於世。這催生了2004年6月一個叫作「打破沉默(Breaking the Silence)」 的組織。他們出版並拍攝以色列士兵自己或曾親眼目睹其他士兵們違反人權過程的證詞,並展出這些資料;此舉震驚了以色列社會。如今他們會帶團體到希伯倫(包 括以色列人和國際人士),讓他們實地瞭解希伯倫巴勒斯坦居民的情況。他們和EAPPI的代表們,同樣都是Hashem家的常客。[1]

當Hashem述說他所遭遇的一切時,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韌性與包容力。他親吻每一個來自「打破沉默」這個團體裡的前以色列戰士們的臉頰,並歡迎他們 的到來。他反對恐怖主義、反對暴力─不論是來自巴勒斯坦人或以色列人。他堅決地表示他要留在他的家、他的土地上的決心,不管面對如何的威脅與騷擾,或甚至 曾有屯民提供他一千萬美元和到美國的簽證。他說:「我們歡迎任何宗教的人來這裡,也歡迎他們來探訪希伯倫的宗教遺址,他們甚至可以在巴勒斯坦轄下居住,只 要不是以佔領者的姿態。」

對於這些相同的故事與相同的問題,Hashem已經重複述說不下百次。做這些事他從未收到一毛錢,而且事實上,出自他妻子之手的無數杯熱茶,更代表 了他們是掏腰包的一方。但他依然相信這些來拜訪他家的人總會有所幫助;似乎只要他的故事能夠讓適當的人聽見,情況便可有所改變。但令人失望的是,目前所有 的證據都指往另一個方向─以色列並沒有依聯合國安理會要求撤出1967年戰爭佔領的土地,不僅如此,自1993年以巴簽訂奧斯陸協議後,以色列屯墾區仍舊 不停地持續興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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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PPI 是「貴格教派和平與社會見證」(Quaker Peace & Social Witness)與「世界教會協會」(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所共同籌辦的一個普世運動。EAPPI成立的宗教意義在於團結基督徒和穆斯林,與所有愛好和平的不同教派的人合為一個民族,化解分歧, 以求和解。其在巴勒斯坦與以色列所做的工作與「國際團結運動組織」甚為類似,主要是陪伴巴勒斯坦人,與他們共同生活,以阻止或降低以色列士兵對巴人的騷擾 與人權侵害。此外EAPPI志工也見證人權狀況,組織和平與非武力運動,以及將巴勒斯坦狀況傳至國際社會。EAPPI每月出版一期通訊,刊載著志工的生活 紀錄與報告;志工返回後也會巡迴至各教會或團體演講,將巴以狀況讓更多人知道。

巴勒網過去所翻譯之EAPPI志工報告請見:
這像一首鄉村田園詩嗎?
監獄探訪記
算盤撥盡: 巴勒斯坦的經濟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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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注:由美國出生的猶太人Rabbi Meir Kahane創立。Kash的主要目標是不擇手段地達到在西岸地區擴張猶太主義,並且驅逐巴勒斯坦人。相關資料可參閱:http://www.cfr.org/publication/9178/

[1] 想知道更多關於「打破沉默」的訊息,請造訪他們的網站:http://www.breakingthesilence.org.il/index_e.asp(English),在此網站你也可以找到前以軍的證詞。

31 May, 2007

以色列拒絕阿拉伯世界提出的和平計畫

原載於巴勒網

以色列拒絕阿拉伯世界提出的和平計畫


黃懷軒 編譯
2007年3月29日
原出處:Israel rejects Arab peace plan

以色列官方如他們一貫主張的,拒絕接受再次被提出的阿拉伯和平計劃,並說需要更多的談判。 以色列代理首相裴瑞茲(Shimon Peres)星期四告訴一家以色列電台說「只有一種方法能克服我們之間的不同,那就是談判。」「你不能說『你得照單全收我們所提的一切』。」

以色列三月底再度入侵西岸城鎮那布魯斯

以色列三月底再度入侵西岸城鎮那布魯斯


這項和平計劃於週三獲得阿拉伯聯盟高層同意,願意恢復與以色列一切外交關係,只要以色列肯從他們自1967年佔領的所有土地上撤軍、允許巴勒斯坦人建立自 己的國家,並讓巴勒斯坦難民回歸。阿拉伯國家呼籲以色列政府及所有以色列人民接受這項由阿拉伯國家所提出的和平計劃,並且把握這個機會直接且認真地重新展 開各方面談判。」

會談的需要

以色列官方表示談判必須是這項初步計畫的一部份,因為許多部分並非他們所能接受,尤其是難民問題。裴瑞茲說:「除了談判之外沒有第二種方式。」「在這種單方面的苛刻條件下,無論是巴勒斯坦人、阿拉伯人或是我們,都將無法達到一個解決方式。」

於沙烏地首都利亞德召開的阿拉伯聯盟高層會議週四閉幕,阿拉伯國家領袖們於會議結束時重申支持他們於2002年就已提出的和平提議。

沙烏地外交部長Saud al-Faisal王子在一份英國報紙的訪談中表示,以色列不應該期待任何更進一步的外交提議。 「如果以色列拒絕(和平計畫),那表示他們並不想要和平,並且將一切事情交回到命運的手上。 」「他們將不是把他們的未來交給和平推手,而是交到戰爭之神的手上。」

暴力依舊持續

當地居民說星期四以色列部隊在西岸佔領區射殺一名青少年並傷了其他兩名巴勒斯坦人。居民說那名十六歲的青年是因為在葉寧(Jenin)城附近朝以色列士兵丟擲石塊而後遭到射殺。

一位在特拉耶夫的以色列軍方發言人稱士兵們在該區巡邏中遭遇火力並且射殺了一名站在屋頂上的武裝男子。

當地民眾及軍方說,在另一起拘捕行動中,以軍在西岸城市那不勒斯拘捕了一名伊斯蘭聖戰激進份子。

12 March, 2007

過年大掃除

過年大掃除,翻著翻著翻出了一堆舊信…。

我一向不丟信,尤其是在這個人們不再拿筆寫信的時代,連人家隨手寫給我的紙條丟不丟我都會考慮很久。對我而言,一封信的情意遠比任何禮物或東西來的有價值多。

翻到一疊傳真紙,折的好好的,打開竟然是以前小文寫給我的東西。厚厚的一大疊,密密麻麻的小字爬滿A4, B4大小的一堆傳真紙,少說大概有上萬字吧。我小讀了幾篇,看著一張一張字跡消去的傳真信件,有的甚至都看不清楚了。這些信,就跟這段感情一樣,漸漸的雲淡風輕,不著痕跡。

小文如果是個作家,一定也會是個多產的作家。這一大疊傳真信件,大概也只佔她曾寫給我信件的十分之一(說不定不到)。信件的內容不外乎就那些年在一起時的風花雪月,回頭看看,我想這些事大概沒有人在乎了吧,不論是我還是她。

感情這東西大概就像傳真機的感熱紙一樣,剛開始熱呼呼的,字跡鮮明;久了,字跡就會變淡,直到妳分辨不出上頭寫的是什麼東西,不論是字跡還是內容…。

懷軒
20070216 臺北

上山感

上山。上山。愛。

李敖在書的首頁寫下十四個字:

清者閱之以成聖,
濁者見之以為淫。

看完了這本我近年來讀過最好的書,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成聖,但我只知道我不以為淫。

這三十萬字,縱橫東西,亙古朔今;形而上,形而下;理路清晰,情感快意。本想寫篇感想,但我才疏壆淺,就算寫個幾萬字,恐怕也不能敘其之萬一。還是自己讀吧。我只知道,以後我要是有小孩,留給他或她的書中一定會有這一本。人生本該如此,痛快淋漓,清明見智。果然世上最美的詩都是情詩,最好的文章都是言情。

感想嘛,李敖的那十四個字已經說完了。

清者閱之以成聖,
濁者見之以為淫。

懷軒
2007/01/22 臺北

06 March, 2007

ELSK MIG 丹麥的老太太


最近發生了很多我想紀錄下來的事,但是剛好撞上要搬回台灣,兵荒馬亂的時刻,也就一直沒有動筆(還是動手?)。但是人的情感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過了那個情境,或是遺忘,或是增加,往往就會失去原味。想趁還沒"走味"太多的時候,記下一些。

去了一趟斯堪地納維亞。待在丹麥的那幾天,除了抵達的那天以外,沒睡過一天好覺。噩夢般的青年旅社,旅途的勞累,加上哥本哈根海港飄雨的濕冷寒風一連幾天"吹拂"下來,馬上就生病了。於是縱使我還是發了瘋似的去了不少地方,但就像那種一連熬夜幾天後的不真實感,總覺得在哥本哈根的那些天如同夢境一般,走路好像飄在空中,連和人說話都像是夢囈一般的靈魂出竅狀態。

可這位老太太的眼神真是再真實不過了。

離開哥本哈根準備要去瑞典的那天,前晚依舊沒得睡。拖著疲憊的身體,嚴重鼻塞讓我覺得哥本哈根的小美人魚銅雕好像就坐在我頭上看著大海似的,腦子昏沉沉又重的要命。加上青年旅社不讓我寄放行李,於是我得背著兩個包包到處去博物館"投宿"。又餓又累的坐在Ny Carlsberg Glyptotek博物館中庭花園的長椅上,整個人靈肉分離,眼睛閉上不出五秒我一定可以像電腦關機一般唰的一下睡著。就在我睜著眼睛進入休眠狀態的時候,一陣火星話又把我拉回那個花園。雖然我聽不懂丹麥語,但聲音近得讓我聽的出那語氣是在對我說話。我轉頭過去,一位滿頭白髮,穿著打扮嚴謹的老太太才用有點顫抖的聲音說著英文:「喔,原來你不會說丹麥語啊。」

我們倆距離不到五十公分,她臉上的皺紋就像從空中俯瞰亞馬遜河複雜的分流刻畫著南美大陸一般,複雜而深邃。她自顧自的開始跟我說起話來,說她跟她久未見面的兒子約在這見面,她兒子今天來參加一場音樂會,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但她早到了。接著她拿出一本書,封面有一半被一張朦朧的畫佔據,畫面上隱約有個人影高舉雙手站在一團光亮之中,面對著一顆無比巨大正燃著引線的黑色炸彈。她說她是天主教徒,問我知道畫中的那人是誰嗎?

「聖母瑪利亞嗎?」我回答。

「不,是聖子耶穌基督。」她用溫和卻帶點顫抖的丹麥腔英文回道。

「那站在火光中的聖子耶穌基督,張開雙臂,用神聖的光輝包圍著人類挑起的愚蠢戰火,並弭平一切紛爭。那巨大的黑色炸彈代表著目前中東的伊拉克戰火。」她解釋著。

她是退休教師,良好的社會福利制度及退休金讓她可以在晚年做她想做的事。書是她寫的,封面的畫也是她畫的。她想當個藝術家。

她已經寫了三本書,都是一些與神有關和她生活中對愛的感想。她自己用小額投資的方式出版了她自己寫的書,發行量非常小,每一本她寫的書都大約只有出版一百本;賣出的大概也沒幾本,不過很多的當地圖書館都收藏了她的著作,她為此而感到欣喜。她是虔誠的天主教徒,離了婚;對天主教徒而言,一輩子只能結一次婚。於是她現在隻身一人生活著。有兒女,有孫子,但都沒和她住在一起。對西方人而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說她希望在她所剩不多的歲月裡做點對人們有用的事,分享她生命中對愛的體會。她覺得她只是個小人物,但即是是個小人物也可以對社會有點助益,不偉大,但平凡的助益。我對她說杜思妥也夫斯基曾說過”一個人可以送給這世界最大的禮物是他自己”,對我而言,她的貢獻並不亞於杜思妥也夫斯基。她笑著,沒有回答什麼。

不知不覺的閒聊著,我看看錶,她和她兒子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個鐘頭了。

話題轉到了世界上的戰火頻仍,我們也聊到了以巴問題。她說她並不贊同以色列在處理巴勒斯坦問題上的很多做法,因為那絕不會是神所樂見的。聊著聊著,她問起我的年紀,成家了沒。

「還沒,我剛剛結束我的學生生涯。」我答著。

「若妳成家後,會想生小孩嗎?」她問。

我愣了一會兒,因為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的回答會不會令她感到奇怪。

我說:「我並不想擁有自己的孩子。這世界上沒有明天的孩子這麼多,一些處在天災人禍中的國家,一半以上的新生兒甚至無法活著度過他們的五歲生日。世界紛亂不停,把小孩帶到這世上來是件很殘酷的事。」

「若真的想要小孩,我想我會去認養一個。」我補充說。

老太太想了一下,看著我,用很認真的表情說了一句:「你這麼想,是錯的!」,接著便不發一語,繼續看著音樂廳的方向。

我不太知道我錯的是哪一部份,不過我很知道的是這樣的想法對於一個殷殷期盼自己兒子出現的母親而言是有種奇怪的殺傷力的吧。

她說,她和丈夫分開,兒子是有些埋怨她的。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兒子了,所以特別期待今天的會面。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和兒子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三個鐘頭。老太太看看錶,忽然結束談話,說著:「我想他不會來了,我該走了。」說完便起身和我簡單的說了再見,在我回過神之前,她的背影已經隱沒在博物館的人群之中了。

她前兩天剛過她八十二歲(?)的生日。和我談話的這三個小時內,她沒有正眼瞧過我幾眼,她的眼神始終注視著音樂廳的方向,企盼著她那如幽靈一般的兒子出現赴約。

那有著年歲但卻清澈的眼神,對我而言,也有著某種不可言喻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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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開始寫這篇文章是在我自北歐回到倫敦後不久,剛入十二月的倫敦,卻一點也不冷的倫敦。後續發生的一些事情使我不得不在慌忙中打包回台灣,回來後忙的沒有時間好好坐下來寫點東西,於是到現在才把它倉促的完成。我總覺得有些草率,但因為已經過了些時日,事情的細節有些不確定,當時的感動也一點點的流逝。

人在國外時,時常會為了一些簡單的人事物感動到掉眼淚;回來後卻總覺得自己漸漸的變的冷血,天道不仁,大概自己也漸漸的變的麻木。我依舊發現一些最平凡的人事物你我她才是真正改變世界的力量,但卻很難像當時那樣的感動,大概是回到現實,被柴米油鹽存亡利益纏住了,心就會漸漸的失去溫度。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我將不再被感動。

這位丹麥的老太太說若是有人把她的書翻成英文,或許就可以有更多的人看到,但她沒有錢去做這樣的事,而她的兒孫也沒空幫她。我想留下這篇文章,她的名字,期待或許有天會看到中文版的出現。

懷軒
2007/03/07 台北